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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是怎么会跑去看彭浩翔的《飞虎出征》,还是粤语版呢?你瞧,这是一个关于“飞虎队员(特种部队)由于种种原因前去澳门嫖妓但遭遇各种状况,不得不保证身份不被泄露的同时努力干到炮”的故事。你要知道,彭浩翔是一个很有叙事技巧,并且知道怎样直截了当而又不至露骨地切中要害,抓住观众眼球的人。
其实等你全部看完,就会发现,这部戏里面并没有太强调主角群飞虎队员的身份,而是更注重描述他们如何在想尽办法解决一个个的矛盾途中,又衍生出新的矛盾,并从中有所获益。当然,这些是主要的纲领,咸湿,就好像撒在牛排上的胡椒,只此一味,余韵无穷。然后我意犹未尽,又去看了《低俗喜剧》,终于确信了一点。彭浩翔很会说故事,并且,他是那种我会羡慕的人。
是这样的。我很向往那些十分享受烟酒的人。我本身却不爱吸烟喝酒。这根本就无法理解嘛:香烟让人口喉发干,除此之外还会留下驱之不尽的味道;而酒精呢,除了头痛、反胃,还有想拉屎以外,我就从来没有体会到任何的快感和愉悦在里面。但偏偏,你会看见很多品尝烟酒如同人生快事的家伙,摆出一副我才叫没白活的姿态,不禁会纳闷,咱们俩整的到底是一回事吗?
而彭浩翔的例子呢,就是咸。翻译成中文,意思是色情。大家心照不宣,电影里的事情,总归经过艺术性的美化。现实里哪儿有《飞虎出征》里那种清纯大奶,还能出污泥不染,最后回头是岸,大家还能欣然若是?而《低俗喜剧》的爆炸糖,更是让人有着挥之不去的矛盾感。我只知道演艺圈里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旦被浸了染缸,哪儿还有那份纯真诚挚的余地?
从《大丈夫》、《买凶拍人》一路走来,彭浩翔就以一种现实主义和玩世不恭的姿态,来铺排人们可能难以启齿的话题。再借助电影这个便利的手法,他更是能把咸和真两个极端用完美的形象表现出来,让你吞也不是,吐亦不能。妈的,你看到刘安琪露点,瞧着那饱满结实,乳线圆润,拼上个长发过肩,衬了丰满而不臃肿,又有五官清澈,便硬也不是,不硬也由不得。痛苦得紧。这就好像杜汶泽扭过头,大家都晓得:谁都想要爆炸糖那样cheap的妞,可一旦入了港,却又芥蒂曾经不得不与他人分享的现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还不如没那么多价值和道德约束,好似动物一般,干得更为纯粹,日得服从于发情和生理,不要那么龟龟毛毛想太多。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哪怕是粤语环境下的咸搞笑,哪怕百分之九十的台词没有字幕都看不懂,我也能全然接受。香港人或许能分清广西人说广东话有啥微妙的不同,你听不出来,但并不影响郑中基发挥叫人叹服的演技,让你了解到:如果愚勇的人拥有太多资源的话,就不存在什么出乎情理的事情了。彭浩翔这人推荐恰克·帕拉尼克的《肠子》,你多半知道他什么路数。你可以把它当成一道连极度厌恶香菇的人都能大快朵颐的全菇宴。他就是这样的好厨子。而且,当你发现他的作品里出现了邵音音、杜汶泽、雷宇扬这样的固定班底,还会在新作里稍稍吐槽前作,就明白他已经到了拍片不愁没人瞧,可以随便夹带私货的高度。所以说在逗人发笑这一点上,其实语言因素有的时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但是这样一来,却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本来打算先去宜山路,照例一杯陈记奶茶high起来(是的,我还是有少数可以接受的港粤产物);接着去田子坊饱食纽约堡,最后算好时间去瞧SNH的公演。是的,我又去了,你看,人家白送不要钱的票子,这样的演出,总归看起来特别香。可我看了咸片,这下蠢蠢欲动,是不是计划着要在之后去搞一搞女人。各种生理的、心理的需求混杂在一起,好似灌下胡辣汤就纳豆饭,真叫一个莫名其妙。
总而言之,我格格不入地去了剧场,在门口见证了同样格格不入的剧场名物粪水倒灌——那儿有个窨井老是隔三差五往外反刍——格格不入地换了票,格格不入地找位置坐下,瞧着一大群至少满足“眼镜”、“肥胖”、“宅”三要素中的一项或多项的个体,靠罔顾社会寻常的交际规范来渴求彼此认同。我就往那儿一杵,没有荧光棒的我活像一个不合格的绝地。“我在耍刀花儿的时候不当心切掉了半拉胳膊,所以现在他们让我负责等小丑玩杂耍搞砸了的时候圆场。”靠脸熟常年不要钱的老K完场出来寻到我,照例问起观感,那份渴切,仿佛色情服务场所完事儿后急着回访,看手下的姑娘有没有偷懒坏招牌的妈妈桑。大官人瞧得可欢喜?大官人意下如何?大官人总不能说大官人还想要。大官人总不能说,哎呀班主啊,小弟念在你我交情一场,也不做那虚情假意的招子;却只说这曾艳芬曾老板,还算是个角儿,那其他的人众,都是在做个神马事体。说不得还要仰仗班主您多加调教调教才好。然后老K这儿口:那是那是,怎么说也是怠慢了,对不住少不得去醉仙楼摆两桌和头酒,来的叫声霸爷都他妈有赏……我要这么说,就不像话,太不上品。于是只好虚与委蛇,还行,不错,呵呵……当然呵呵没说,我最烦人跟我呵呵,谁跟我呵呵我就呵你妈逼啊呵。
所以这还是个叙事技巧的事儿。这种演出,质量且不论,好坏都能让你有所反思。到底咱们读书人,龟龟毛毛的,有时候还是管点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思路看问题嘛。现场和Team S2比起来,那真是比烂。可要想人不烂,除非己末烂,烂到最高点,心中有烂烂,两人山中来比烂,看是你烂还是我烂!据说烂字还可以换成别的。所以我发现有位姐姐那真叫一个滥竽充数,动作不但到位,嘴也懒得张,简直就是不知道您来干嘛的。可中段儿怎么也找不到这一位,演出完了一查墙上的花名照儿,才晓得是这位吕思琴吕老板。所以你看,大家都惦记曾艳芬、赵粤、鞠婧祎(我觉得有点绿茶婊)、万丽娜(我觉得像莫寒)、徐言雨(我觉得像中田花奈)、孟玥(我觉得又不像戴萌而且胸也不是那么大了)、陆婷(我觉得有风俗业从业人员范儿)、胡思奕(我觉得像都筑里佳)……可我觉得,表现烂得如此惊艳的,也能叫人注意注意。尤其是咱们这儿的偶像,在自我介绍和给人留下印象这一点上,都特别不在行的情况下。当然,这招是饮鸩止渴。可回过来想一想,咱们的流行娱乐,哪一行不是呢?
因此我最后把票投给了25岁、表现整体上等、富有活力,并且符合我绿叶派口味的林思意,而不是你很难不去注意、虽然MC磕磕巴巴却出乎意料地是所有人中最为自然的曾艳芬。因为比起主角,我更喜欢也更乐意关注那些默默无闻搞不好实力出众的旁配。但整体来讲,作为一支队伍,她们不知道怎样把观众可能想要关注的、自己同时所擅长的,以及可能会成为卖点的特质兜售出来。这不仅仅是叙事技巧的缘故,和价值观、社会影响、个人阅历等多方面都有关系。这和人际交往和市场营销是一个道理。你不仅仅是要将冰箱卖给爱斯基摩人那么简单,而是要说服他们冰箱除了一目了然的冷藏功能,还有他们并没有明确感知、但确实存在的、某种抽象意义上的高层次需求。放到这个坐落在下只角、被成片等着拆迁换钱熬得连尊严都不要的房子所环绕、整体氛围和我这个没荧光棒的绝地一样格格不入的剧场及其成员来讲,就是除了接不上趟的MC和毫无营养的卖萌,我觉得明明也有人和曾艳芬一样无时无刻不展露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就是没人能像她那样,在私钓WOTA给台下做各种可爱小动作的时候,给我一种看着爆炸糖给杜汶泽口交时那种既羡慕又愤恨、错乱而纠结的心理矛盾冲突。
不过倒不是说我觉得这趟算是白来。思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尤其是当你善于笔墨的时候,总能把各种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当然这也有缺点,那就是基本上无法理解程序员脑。所以公演太烂的时候,我就在脑子里开个子进程,琢磨除了目前的coding之外,还能做些怎样的游戏,结果还颇有成绩。如果你信奉灵感这回事儿,就该明白,点子有时候和你受到的启发,并不一定得是一回事。我把这个现象归功于人体的奇妙,以及生物电在宏观层面上产生结果时“关我鸟事”式的不负责任。总而言之,我在想,为什么最近我废寝忘食彻夜不眠,搞得心神俱疲连看表演的状态都欠佳,玩来玩去的两个游戏其实都差不多?
要让我来概括,《Craft the World》和《Starbound》本质上都是所谓的“挖矿”游戏。但与之相比的《地下城守护者》倒不能完全算,虽然它也有大把大把的挖矿成分。按照时令的术语来讲,我所谓的“挖矿”游戏,通常被翻译成中文,叫做“沙盒”游戏。唬人一点的讲法,也有UGC的,叫做User Generation Content,用户生成内容。当然如果缩写能够组成一个词儿就更加逼逼了,要是那词儿有脏话效果更佳。意思就是,你要打怪升级造房子,你就他妈的打怪、升级、造房子,反正到时候打什么、怎么升,还有造成什么样,都是你的事儿,别啥都不分青红皂白往我头上怪。基本上就跟“我26个字母都给你了你倒是给我拼出个莎士比亚来啊”一样的无赖劲儿。
较点儿真,《Craft the World》和《Starbound》这两个游戏的相似之处,就是你一穷二白,举目无亲,怎么办呢,有啥用啥,先是砍树劈柴,从大自然中汲取营养,造镐子啊斧子啊锹子啊,可了劲儿地肆意乱砍乱伐、挖地三尺、胡耕死种,从大地老妈那儿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一步步地建立算不上社会主义但跟四个现代化也差不太多的新家园。这一过程中多半都要牵涉到铜矿冶铜锭、铁矿冶铁锭……最后直到金矿冶金锭的物理化学过程。当然,中间还夹杂着五根木板换一张刨床,三块铁锭造一口铁砧,于是事就这么成了之类的。好玩啊!
我倒是认为,若沾了“收集”、“合成”、“换装”三者任一的边儿,就……不能说算是得天下吧,反正挺不用愁的。奶奶地,我超喜欢“收集”、“合成”和“换装”的!所以即便这两个游戏都有这样那样的唬烂bug,我一样欣然接受。因为你能感觉得到这些游戏里的那股子geek劲儿,尤其是从bug里。《Craft the World》主要是让你控制若干个矮人,从开凿地板开始,合成各种生活必需品和武器装备,造个防风遮雨的避难所,在同骷髅僵尸哥布林大打出手的闲暇时间,钓鱼砍树采果子、染布煮饭打家具,提高生活质量,囤积日常用品,从而达到最后主要以虚荣为主诉的个人满足。而《Starbound》呢,则讲述了一个太空冒险者,从降落到鬼才知道是哪儿的某个行星开凿地板开始,合成各种生存必需品和武器装备,乐意造个防风遮雨的避难所就造不乐意就跟《星际迷航》里的柯克船长一样beam回飞船,在同异形怪物大打出手的闲暇时间,采矿砍树找宝箱、保暖煮饭打家具,提高战斗能力,囤积温饱用品,访问风土各异敌我都有的村落地牢,从而达到最后主要以虚荣为主诉的个人满足。前者呢,建立在奇幻背景上,矮人们经常做出寻路失常AI矛盾打怪送死等烂事儿。后者呢,建立在科幻背景上,主角经常干出隔墙杀人传送失效卡死地形等浑活儿。而且这俩游戏其实都没做完,都通过各种众筹渠道搞了好大一笔可以用来花差花差的钱钱,还都特别受群众的热烈欢迎。
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这样的模式和内容是多么迎合geek。《Starbound》的主要作者是曾经制作了《Terraria》的Tiy,而那个游戏和同样风靡的《Minecraft》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加上《King Arthur's Gold》、《Forge Quest》和《Castle Story》,突然之间大家都在做沙盒。《Starbound》说妈了个巴子的,我要玩大的。我做了个生成器,用来程序预设生成星球,你就玩星球吧。有多少个呢,422.22 quadrillion。这词儿啥意思呢,quadrillion,夸特,一千万亿,1×10的15次方,光这个单词摆出来你就得付钱。人家说了,咱们的星球,没两颗是一样的。当然,我们都见识过《暗黑破坏神》当初号称随机生成装备,然后给了个特别唬人的大数字,但显然没这个大。总而言之,我去看了一下,废话,谁会一个个地瞧,大家显然都知道这中间取了什么巧,但它并不影响游戏性和其中的乐趣。反正我们现在有了一个特别大的数字。谁叫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呢。
《Starbound》还有个特别操性的地方。别人是没做完,它是做完做得不好打算回头再搞一搞,先放出来的Early Access也好,Beta也好,有可能呢……差不多呢……大概齐呢……搞不好呢……估计上呢……大家的存档要删掉重来不过我们肯定会越做越好你看这是个beta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就是制作人员发现现在的伤害防御计算,以及武器标称群众不是很好懂,并且貌似只有他们自己才懂。所以打算,重新搞它那么一搞。游戏本身那个“挖掘矿石——制作Boss/召唤Boss用的诱饵——打爆Boss——捡起Boss掉落的科技升级——解锁新的星系——挖掘矿石……“模式也只做到了第四阶段而已,而整个游戏打算做10个阶段。至于某些特定人群极端喜欢强调的新手引导……你见过第五个任务做完了就接着要你去打大Boss的吗?
如果你认为这算是很糟糕的设计,那么请回想一下那副讽刺漫画:你看啊,这是A键,按下去以后呢,马里奥就能跳。你确定要按么?按下去的话,马里奥就会神奇地跳起来,而这个是我们游戏里最最最最重要的机制之一哦。啊,你按下去了!恭喜你!你解开了新的成就!我记得好像以前咱们打起游戏来从来不要什么鸟新手引导,爷们儿得不输给德克萨斯烤肉汉子。可现在呢,人家不跟你交代两句,你就只能跟唐氏综合症晚期的树懒似的。不。《Minecraft》衍生出来的沙盒游戏都不稀得废话什么新手引导。你就得跟一个实实在在的美国爷们儿一样,自己撸起袖子操家伙干上再说。不这样的话,活儿干完以后的啤酒还能喝吗?可乐也是一样。
因此,我认为即便优化不算出众,读盘时间长得有些不合理,游戏数据封装差劲得直接就暴露在外面,加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bug,对于《Starbound》这样的作品来说依然是瑕不掩瑜。同样有Chucklefish Games参与制作的《Risk of Rain》很好地说明了,探索对玩家产生的正面印象,可以大幅地抵消由于内容的有限而不得不采用的随机和复用手段。《Craft the World》目前为止只有一关,暴露出来的全长也只有三关而已。《Risk of Rain》同样大部分人甚至连第二关都没法通过,更别提从而解锁剩余的八个角色了。但这些并不会成为阻碍它受到群众欢迎的因素。我在《Starbound》里操着白金镐头,一门心思地往下挖掘,挖穿了砂砾板岩,经历了痛苦的水下作业,不屈不挠地客服了坚硬的火山岩,在一片漆黑中搭建了地下照明,提防着随时冒头的凶恶怪物,千辛万苦来到了一片火红的地核,甚至用超出常理的未来高科技手段在岩浆中物质化出地形来构筑通路,寻找处于量子态的稀有矿脉,你看着屏幕上这个五官模糊体征难辨的像素小人,难道不会油然而生出一种太空鲁滨逊才能独有的牛逼哄哄,一股烘托在遥远星尘和亿万星云中个体因渺小而投射出的伟大吗?我告诉你,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用户生成内容,也是这样的游戏所独有的叙事手段。而你告诉我,这样的骄傲和成就感,你倒是怎么用整形手术式的填鸭手法,硬生生地推送给玩家?
说了这么多,你多半就跟瞧到《低俗喜剧》里牛欢喜那段一样,最后回过头来都觉得是废话,唯一关心的还是到底有没有干那头骡。那么问题就是,我到底有没有搞女人咧?
Well……